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散步小记

曾经用于防疫的围栏残片

我有出门散步的习惯,每当累了,我就出门到处转悠。

说到散步,这也算是一种冥想吧,慢慢走在路上,不需要考虑任何事情,感受时光流逝,四季更迭,感受这个世界真实存在的东西。

这三年来,我身边曾习以为常的很多东西,大多是防疫相关的各个东西都慢慢消失。一开始是自然的,再到后来,就是被强行抹去了。为了防疫,这套围栏存在了三年。三年来,我们对不能从这里出去习以为常,当最近一次散步经过,我却发现,这些围栏已经化为时代的眼泪——被拆除了。

免费核酸检测点的残留

我自高中以来就挤时间在学校散步,到了大学,这种校园内的漫步就成了常态。

在学校里待的时间长了,总有出校门的冲动,新校区远离市中心,自然不如老校区周围繁华,但也有在市中心见不到的东西,显得更加的真实。

这个核酸检测点,自我搬到新校区来就一直存在。它在新校区旁边不远的一个繁华的商业广场边上,只要我们要去那个商业广场,就必然要经过这里。现在这个核酸点早已不再做核酸,这个过去我们司空见惯的条幅,竟也成为了这不堪回首之时代的仅存的记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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阴天适合骑车,从新校区出来沿着车少的路一路骑行,铁栏后的厂房,路边停满的卡车,新鲜的红土地,从小到大熟视无睹的苏联式住屋——离市中心这么远,自然就是工业区了。看到这番景象,想起我小时候住的地方,登时感到怀念不已。这些学习苏联建起的建筑,见证了中国的工业化。

再往前走到了一条大路上,车并不算多,这也算是我专挑车少的路走的回报。一直往前骑,在一个小区后拐弯,就能碰到一条长长的断头路——在六车道的公路上,没有一台车的干扰,可以在路中间自由驰骋。路边零星能看到为公交预留的停靠港,只是站台并没有建好。或许是当时经济发展势头好,城市做了自己的扩张规划以后兴建了这条路吧。只可惜,现在想要城市发展到用上这条路,恐怕要比计划的晚上10年了。

路边上有一个小村,没有被周边的宽阔马路分割成几个部分,还保持了相当不错的森林覆盖率。村口农家乐院里有一颗树,长势很好,以树干的粗壮程度来看,至少也有两百岁了吧。这么看来,这颗树逃过了大大小小的战火和政治运动,还躲过了旁边的公路和两条高铁的建设。要是城市真的发展到这里而砍掉这棵树,也得比计划的晚上十年吧。而十年过去以后又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光景,这棵树能否活下去一事,突然就变得充满希望了。这么看来,这棵树竟也有不少福气。

星期二的下午是学校的公休,用于给教师做“统战”,是工作日难得的休息时间。这难得的休息时间,领导却还开会搞形式主义,我当然嗤之以鼻。

从这种会议上逃走,类似于旷课做自己喜欢的事。平日里整日的在学校里忙得头昏脑涨,即使放假也舍不得抽上半天时间出去玩,哪有这么好的机会能让我心安理得的出去玩?就像从喧嚣的凡尘里逃走——若是不逃出学校,恐怕我就得被迫去参加这次会议了吧。

一路乘地铁“出逃”,原本心情的喜悦被难受取代——人太多了,多到我喘不过气来,经过侯家塘,我实在支撑不住出站,终于看到了与此前不同的景象,相对较老的摩天大楼,六七十年的老社区……我终于没有被禁锢在那个牢笼里。

从侯家塘站一路走到白沙古井,再走到天心阁——长沙几乎没有百年社区,为了抵抗日寇的侵袭,文夕大火焚毁了这里的一切。无厘头的走着,但我并不觉得空虚,甚至一路走到了黄兴路步行街,方才打道回府。

之所以如此钟爱散步,是为了寻回“自我”。在经历了军事化的中学教育,好不容易来到大学,却没有发现期待中知识的殿堂。疫情之后,大学把自己围了起来,昔日校园里随处可见的社会人士全无踪影。这不是一种保护,而是一种囚禁。现在的大学,像中学一样,通过围墙轻而易举的扼杀了大学本应有的无限的可能性,扼杀了“希望”。之所以如此喜爱散步,之所以会有逃出校园的欲望,就是想要在散步中,寻找无限的可能性,寻找“希望”,让自己知道“原来,除了按部就班的上课、开会,还有无限的可能性,无限的希望等着我去探索,去发现。”

大学教育中学化,中学教育军事化,我几乎不能再找到比这更适合的形容现在教育的句子。每一次散步回来,我都感到欣慰和一种发自内心的平静,让我能更有力,更积极的去应对各种困难,即使深处这江河日下的社会,在中学化的大学校园里,我已经感受到了自己的存在和对自己的掌控。在这日渐干涸的土地上,我仍能坚守最后一片绿洲。

久旱的甘霖,何时才能降临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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